道没觉得他很乖么。
隋衡想了想那小意子看自己时冷冰冰的眼神,忽然有些心虚,但要面子的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儿子嫌弃的。
他道∶那是自然的,见了孤,回回都抱着孤的大腿,不肯撒开。
隋衡还是研究阵法一般,盯着那道疤痕研究了很久,大约确是得益于孟辉高超医术,那处愈合完美,其实已基本上看不出痕迹。但隋衡怀疑道∶真的能出来么
江蕴已经不想和他讨论如此羞趾的话题,照着隋衡肩头,轻轻咬他一口,让他快点擦别处。
这点力道,和小猫差不了多少。
江蕴体力仍不支,本来还想和隋衡聊聊齐国的事,但这一番折腾,没等隋衡擦完,就趴在隋衡肩头,睡过去了。
隋衡不敢有丝毫松懈,迅速擦完,动作极轻的把人放下,让医官直接睡在隔壁房间,自己则彻夜守在床边,用毛巾敷在江蕴额上,继续帮江蕴降温。
接近黎明时,江蕴烧总算退了些。
隋衡松口气,将毛巾取下,起身,准备去叫医官过来再看看,刚推门出去,亲兵就过来禀∶殿下,外面有段侯府的人求见。
隋衡说知道了,先让医官去给江蕴诊了脉,下楼,就见客栈外站着一个容仪清雅,一袭墨裳记的男子。
隋衡略感意外。
段侯问∶可以让我见见他么
医官已经退下,室内燃着安神的熏香。
隋衡抱臂守在门外,段侯在门前停了片刻,独自推门进去,背着昏暗晨光,走到床前,坐了下去。
江蕴静静躺在床帐内,羽睫垂落,在鼻梁下落下浅浅两道影子,即使昏睡中,依旧维持着一国太子应有的优雅礼仪。
望着这一缕骨血,这个与他血脉相连,却从未得到过他任何疼爱的孩子,段息月胸腔室痛,心痛如绞。
然而这一世孽缘已成。
他亏欠他的那些岁月,如一个无底深洞,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来了。
他甚至不知道,该以何颜面面对他。
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夜里,他也曾抱起过他。
瘦瘦小小的一只,蜷缩在他怀里,紧抓着他的衣角,像幼鸟依偎母鸟一般,是那样渴望他的怀抱,仿佛用尽了整个生命的力量,在靠近他。那是他第一次抱他,也是最后一次抱他。
只是那时的他,心中被仇恨与愤懑充盈,每当看到这个孩子,都会想起来那些不堪的日日夜夜。即使知道每日他都会背着宫人,偷偷溜到自己的殿前听琴,他也故意视而不见。看着那样玉雪漂亮、努力奔向自己的小不点,他有时也会忍不住心软。他曾在他睡着时,为他拂去身上落叶,挥袖赶去蚊虫,也曾把他交给宫人带回去。
但那个人太步步紧逼了。
他稍微—点心软,便会被他视作软肋。
他最终还是将他抛下,抱着鱼死网破、玉石俱焚的决心逃出了那座囚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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