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几个想拽着老头恳求看相、算命的，都在旁边汉子杀饶眼神中离去，纷纷流出不舍的神情。
那贩接着道：“这老头就是怪，想收摊就收摊，明明生意这么好，也不多帮人看看，多赚点银子。”
紧接着那老头就往这边走过来，笑着对这个贩道：“鲁城隍，听周围人你在城隍庙前混了十几年，周围来往人多，谁家娃娃走丢了你还帮忙找到过，而且你这香价钱公道，我也来买些。”
原来这人叫鲁城隍，冯止想着，看这老头确实放着银子不赚，是有些奇怪，也不像做局来骗他，况且看他兄妹二人穿着，也不值得骗。
鲁城隍赶忙拿出香来递给旁边大汉，收了钱走着去往人流量更大的地方。
“咦？这位兄弟眼神透彻，定是意志坚定之人，但眉头皱纹隐现，绝非只是为了生计而发愁，想来必是有大宏愿，欲改换地之人。”老头对着冯止道。
冯止一听就是江湖骗子路数，想了想回道：“老先生，我这里可没银子付给你，我也不想算命。而且您所言有误，在下实在不敢恭维。”
“哦？有趣有趣，兄弟你来，老夫哪里错了？”
“当今之下，是我大明朝的下，而您却我欲要改，那您觉得我像建奴，还是像流寇？”
老头一怔，他旁边神情万年不变的大汉脸色也有了一丝诧异。
“池荣，你看看兄弟人虽在川地这见识却是不同凡响，老夫话的确实是有待斟酌。兄弟谈的建奴或者流寇想改这句话，谁敢信，有几个敢相信会塌的。”
老头继续问道：“不知兄弟认为当今改之人，以建奴为重，亦或是流寇为要？”
冯止想都没想道：“并重，大明如同熟透的麦，流寇如磨底，建奴如磨盖，一直磨成粉齑为止。外加灾不断，党争叠起，终究会塌。”
老头的眼神愈发光亮，道：“好一个磨盘的比喻，兄弟对塌这事竟也不避讳直。不知兄弟生辰八字，可否老夫一看？”
冯止愣了一下，怎么着当今形势，突然要看自己的生辰八字，关键他自己也不知道，他摇摇头。老头叹了口气有些冷场。
“我记得娘过是启二年庚戌月，壬戌日，好像是戌时。”冯妍皱着眉头，使劲回想了下道。
老头掐了掐指头，紧接着张大了嘴巴，赶忙道：“这个时辰我必须要去上香了，误了时辰就不美了。这样我先在城北住到立春，立春前不见客。
兄弟可于立春后来寻我，你的八字我会详细与你，后会有期。池荣，我们走。”
冯止一头雾水，觉得这个老头有点意思，赶忙问道：“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？”
“辽东山人何清泉。”
冯止一愣，心里想道：山人，这就是大明朝鼎鼎有名的山人？等等，他他是辽东人。冯止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……
待到走远，魁梧汉子池荣问道：“何老，咱们不去成都府了？真要在这里住下来，这个后生确实有点见识，老先生为何不问问他，大明怎么才能不被建奴、流寇给磨碎呢？”
何清泉叹口气道：“池荣，这么多年，起于辽，又隳于辽，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，熊经略，袁经略，孙督师，还有那袁……
唉，你他们都没能解决，我去问一个少年人有什么用呢？不过听了他的八字后，立春后他如果还活着，我倒是对他有兴趣了。”
罢，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，不知道各自在想着什么。
“成都府刚解了围，本想寻处清净地方了此残生，现在流寇都打过来了。不过对你我两个辽人而言，早去晚去有什么意义，你我皆是无家之人啊。”何老头完，走到城隍前，两人便对着城隍神像磕头。
庙里的城隍神像头戴金冠，面容威严，目视远方，香炉上的香火越烧越旺，两人都在对方不经意间抹掉了眼角的泪珠。
注：
崇祯十三年为一六四零年，闰正月，故两次春节。
熊经略、袁经略、孙督师依次为熊廷弼、袁应泰、孙承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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